傳統上,給叫做左派的一群,是前衞激進的,喜破舊立新,那個「破」,且包括搞破壞,相信有破壞方有建設。而右派中人就剛相反,他們保守,追求穩定不變,擁抱固有模式,最忌無事生非。可是,世情紛擾,意識形態已再難分左右,大如美國如是,小如香港如是。
毛孟靜
在美國,左派成了保守派,右派成了激進分子。在香港,舊日的左翼成了保皇黨,本來在建制中的右派,蛻變成反對陣營,在此地簡稱民主派。
先說美國。新紀元的九一一事件,到眼下的美國誓要對伊開戰,凸顯了人類文明的矛盾。西方要以耶教教義教化蠻夷之邦的氣燄,那個「前進啊,耶教士兵們」的心態,本來已開始收斂。而伊斯蘭的焦點教義,原本是宣揚和平。可是,歷史的演變,把今日的伊斯蘭教等同恐怖主義,且是國際恐怖主義。美對伊,幾乎就等如耶教相對伊斯蘭。
但對美國的傳統左派來說,卻也即是富對貧,而這是不公平的。他們的左,並非是愛上馬克斯或共產主義,而是基本上要爭取社會公義。在為公義鬥爭的同時,他們卻因為自己在資本主義下享受到豐盛的物質生活,生出濃重的罪疚感。國家對伊開戰,免不了要去炸苦哈哈的伊拉克平民,不對。他們反戰。這個他們,以許多知識分子為首。左派變成了保守派。
誠然,任何有理性的常人,不會喜歡、享受以至欣賞打仗。但對美國傳統的保守派來說,出兵伊拉克,已成為為那個地區和平,以至整個人類和平的唯一出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打它兩、三個月的仗,再用兩、三年的時間助伊國內部組織民主,這叫一不做二不休,先苦後甜。經濟制裁只會更煽起極端愛國情緒,更鞏固獨裁。
右派成了激進保守派,簡稱鷹派。相對於上述的反戰鴿派。
鷹的形象兇猛,鴿子卻令人聯想橄欖枝等,溫婉可人。近半年來,布殊政府不住給國際傳媒形容成鷹派,加速了世人自九一一後對美國的同情,變為反感。
香港有沒有鷹與鴿?恐怕沒有。民主派反這個反那個,跟政府對壘,向北京叫陣,都不外是書生論政,紙上談兵,不見有甚麼勇猛氣勢。而把舊時左派今日保皇的代表人物如曾鈺成等,叫做鴿子,相信會令許多市民反胃。
兩邊陣營的持續代表作,是惹起國際關注的二十三條爭議。到底是根本反對立法呢,還是淨是反對立法條文內容苛刻?這一筆,民主派內眾說紛紜,並沒有黑白分明的共識。反而是可以歸納入民主派,變相成為政治壓力團體的大律師公會,說得個清楚:主力要求法治凌駕政治,並沒反對立法本身。那自然也是向政治現實低頭了。
而保皇黨支持二十三條的言論,包括「香港不自行立法就要中央來立法」的恐嚇,完全指鹿為馬顛倒是非,不欲再贅。
美國的意識形態生一國的小混亂,那個亂,卻是渾然天成的,有歷史的因由,有新聞的造就。美國人不認同布殊的鷹味,下次不選他連任就是。
香港的意識形態卻生一市的大混亂,因為這個亂,幾乎沒有過程,九七一到,鑼聲一響,忽然就見他化妝她卸妝,而我個人一直認為,香港真情最左的左仔,叫劉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