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經常上內地四方跑，肯定到處都見啟功的字。寫匾題簽，他總有求必應，難怪他自己也說：「我就差公廁沒寫字了。」
我老覺得奇怪，居然有人姓啟。原來這位書法家全名叫愛新覺羅啟功，是滿族人，今年九十歲。他是中國書法家協會主席，還是學者；既是北大、師大、輔仁大學教授，又是故宮博物院專門委員。他的書法不大對我的胃口，人倒挺夠意思。
有天學生在路上碰見他問好，他答道：「不好，『鳥』呼了。」接着解釋道：「一場大病，差一點烏呼了，『鳥』字不是跟『烏』字差一點嗎？」每逢講學，聽見人家說請他指示一下，他總說：「指示不敢當，因為我的祖先活動在東北，是滿族，屬少數民族，歷史上通稱『胡人』，所以在下所講，全是不折不扣的『胡說』。」
他被譽為「中華第一筆」，可對自己的評價是字不如畫，畫不如文物鑒定。有一次他在一家造假作品專賣店，發現了贗品。旁人問他寫得怎麼樣，他說：「比我寫得好。」還說：「人家用我的名字寫字，是看得起我。」六十六歲那年，他已自撰墓志銘，銘文曰：「中學生，副教授。博不精，專不透。名雖揚，實不夠。高不成，低不就。癱趨左，派曾右。面微圓，欠皮厚。妻已亡，並無後。喪猶新，病照舊。六十六，非不壽。八寶山，漸相湊。計平生，謚曰陋。身與名，一齊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