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不得。因為自己不高興,我有意無意之間,企圖掃別人的興。
吃飯便吃飯算了,為甚麼阿靚要帶他來?那個他,我左看右看,盡量客觀地看,也看不出有甚麼地方比我好。還有啊,你可能覺得我「濕碎」,但是那個男人的右眼,好像比左眼小了一點。我不是暗示,大細眼的男人有甚麼不好,我只是不明白,當有一個雙眼對稱的男人坐在面前,阿靚為何還要選個大細眼的。
當阿靚介紹我倆認識,我盡量擠出笑容,和大細眼握手:「呵,多多指教。」然後不知怎地,衝口而出:「你對眼冇乜事吖嘛?」我的煮飯婆(她也有份出席)皺着眉頭瞅了我一眼。
吃鱔糊時,大細眼夾了一塊鱔給阿靚,我的說話又再從口中失控般掟彎掟了出來:「佢自己識夾!」說時語氣也莫須有的重,有點「喝止」成份。在座各人愕然。阿靚瞅了我一眼。
吃啫啫雞煲。大細眼居然又為阿靚夾雞!我的手不知甚麼時候從我的教養中掙脫出來,霍地伸出筷子,在半空把大細眼夾着雞塊的筷子「攔截」,理直氣壯其實唐突非常地提醒:「我都話咗佢自己識夾餸咯!」在座的兩個婦人和一個大細眼男人,集體怒瞪着我。
吃紅燒豆腐時,阿靚故意當着我面,把最大塊的那件豆腐,夾給大細眼。夾罷,還要笑笑口望望我,好像在對我說「我就是偏要夾餸給大細眼的男人,你拿我怎樣」。
我霍然站起來,咆哮:「我唔食喇!我急屎!」
離場之後,回首一望,只見阿靚、煮飯婆和大細眼三人談笑甚歡,比有我在場時更歡。
我一腳踢爆街上的汽水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