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鄉別井,由山東省遠赴以色列的特拉維夫(TelAviv)做工謀生,四十一歲中國男子李培中為的不過是一家溫飽,也希望能靠雙手在異地開創一片新天地。可是,周日傍晚巴勒斯坦人在特拉維夫發動的兩宗連環自殺式炸彈襲擊,不但無情地奪走他的性命與夢想,也為他的家人帶來無法彌補的創痛。
特拉維夫的舊中央巴士站附近街道,成衣店、咖啡店和飯店林立,是包括中國勞工在內的外勞經常光顧的地方,入夜後更是個紅燈區。周日傍晚六時半左右下班時分,該處人來人往,人群中不少是亞洲、非洲及東歐人。
李培中是其中之一。他來自山東濰坊壽光縣,通過山東昌大建設公司前來以色列工作。兩名巴勒斯坦人身上各纏着十五公斤炸藥,相隔僅數秒的時間,先後在這繁忙的街道兩旁引爆炸藥。爆炸威力非常強大,中餐館「麥克中國」(McChina)首當其衝,大門即時炸毀,店內木製餐桌及玻璃杯碎片四散行人路,染了血迹的招牌亦翻倒地上。
「我看見很多人在空中飛過。四處都是慘叫聲,人們呼喊:『救我們啊!求你救我們!』」事發時在附近酒吧、僥倖逃過大難的本阿米說。
並非所有人都這麼幸運。除了兩名「人肉炸彈」,共二十三人在事件中喪命、逾百人受傷,當中大多數是外勞。以色列法醫指出,由於部份死者面部全被炸至難以辨認,必須透過脫氧核糖核酸(DNA)及指模辨別身份。
中國駐以色列使館參贊范建民證實,李培中在襲擊中死亡,親友已通過遺物確認其身份;另有約七名中國人受傷,其中四人傷勢嚴重。重傷者之一包括來自浙江的五十歲女子張敏民,她來了以色列六、七年,曾在距離爆炸現場一公里的長城中國餐館當廚師。老闆娘傅蘭向本報說:「她的命很慘,二十多歲的獨生兒子幾年前在中國被車撞死了,自己辛辛苦苦在以色列賺錢,結果卻這樣。」中國外交部嚴厲譴責事件,再次呼籲當地中國公民小心,並呼籲以色列盡量保持克制。
這是以色列在過去九個月內,第三次有華工在恐怖襲擊中傷亡,去年兩次共奪去四名華人性命,另有六人受傷。中國外勞知道當地危險,都沒打算返回家鄉,因為在以色列工作一個月的薪金,足足是在國內兩年的工資。傅蘭說:「生活在這裏,害怕也沒有用。我們還是照樣工作,照樣上班。」
中國駐以色列大使館商務處正式登記的華工數字是七千多人,但以色列政府指有二萬多。
華工在當地主要從事建築,但即使是跟勞務公司打工的,生活條件也很參差,有住在簡陋民宅,也有住在廢舊車廂或貨櫃裏。住處沒有電視機,加上言語不通,跟當地社會沒有甚麼交往,只埋首工作;若是非法勞工的,生活就更差、更缺乏保障。
透過勞務公司到以色列工作的華工,一般都要交八萬至十萬元人民幣手續費,往往是借錢支付,每月工資在六千多至八千多元人民幣之間,比在國內多,但頭一、兩年收入都用來還債,多說要多賺三五年錢才考慮回鄉。
周日的爆炸事件亦揭發外勞辛酸另一頁。由於部份是黑市勞工,即使受了傷,也因害怕揭露身份被驅逐出境,不敢到醫院求醫。以色列政府周一保證不會拘捕他們,並會給予身心受創者數月臨時簽證及醫療援助,及支付死傷者家屬到以色列的交通及住宿費。
新華社/法新社/路透社/本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