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名青年唱歌跳舞,在人群中引起碰撞,一名外籍總督察到場干涉,然後警員從四方八面湧至增援。於是,出現了除夕夜警員與市民對峙的場面,外籍總督察一度被群眾團團圍住。混亂中,甚至傳出玻璃樽碎裂聲音,但最終完全沒有流血事件。兩名香港青年被警方以滋事為由,扣上手銬帶走。 記者:劉柏麟、馮志偉、梁德偉、蔡達豪、林社炳
二○○二年最後一天傍晚六時,尖沙嘴文化中心周圍開始聚集人群,他們正準備迎接新一年的來臨。七時左右,大批警察由設在附近天文台的臨時指揮中心開到現場。去年除夕和今年平安夜,這裏都發生風波,所以警方今次特別緊張,據說派出一千人維持秩序。
八時左右,由海邊到廣場一帶萬頭攢動。人群當中因為爭位睇煙花發生零星摩擦。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與人推撞,一個便衣探員來不及表露身份將他捉住,少年大聲吆喝:「我係勝和嘅,你係邊個呀!」便衣探員告訴他:「我係差人。」
十時前後,聚集文化中心一帶的人數進入高潮,呼籲大家遵守秩序的警察廣播不時在空地上迴盪,效果並不討好。當警察看見有外籍人士在人叢中騎膊馬時,用粵語廣播「請外籍人士唔好騎膊馬」,對方聽不懂,卻引來陣陣噓聲。
接近十一時,許多一家大小在看完煙花後陸續離去,更多青少年聯群結隊到場,人群中還有一些印巴人士。其間,有消防車由梳士巴利道開往碼頭方向,因為人太多,只見紅燈在人叢中閃動;在尖沙嘴碼頭對開海面,有消防船開着射燈照耀海面,據稱是收到有人墮海報告。
十一時四十五分,距離二○○三年愈來愈近,聚集在文化中心附近的二十多萬市民愈來愈興奮。在黑墨墨的人頭上面,開始斷續劃過一抹紅色、一抹綠色,或者一抹黃色,有人開始投擲螢光棒準備迎接即來臨的倒數一刻,但數量不算太多。
接近十二時,聚集在文化中心外的群眾,隔着維多利亞港遙望着港島中區長江中心外牆的大鐘,等候倒數。但距離零時零分還有兩分半鐘,卻出現了第一次的「蝦碌」倒數。原來另一邊的半島酒店,酒店門前築起高台,有人載歌載舞。當時台上主持人開始倒數:「十、九、八……」圍攏在半島酒店附近的市民起哄跟着數,當數到「零」的時間,鈴聲響起,七彩繽紛的彩紙在高台四散,飄落在群眾之間,氣氛熱鬧。
但距離半島酒店較遠、望着長江中心大鐘的市民,對突然出現的倒數聲不明所以。情緒高漲的市民,在長江中心大鐘還有幾分鐘才到零時的時候,已急不及待擺烏龍倒數了一次;當長江中心大鐘顯示還有十秒便踏入新年,文化中心的市民開始這個晚上第三次倒數、也是整個晚上最高潮的真正倒數。
在高喊「五、四、三、二、一」的同時,愈來愈多人向身邊的人拋擲螢光棒、噴雪,興高采烈地嬉戲。當數到「零」,群眾熱情到達沸點,有人大叫、有人大跳,嘻嘻哈哈,整個文化中心吵得一片鬧哄哄,每個人都想用最熱情的一刻來迎接二○○三年來臨。狂熱的情緒在零時十五分,才稍為收斂。
元旦日零時十五分,一艘遊艇駛近文化中心,船上二十多名年輕人向岸上市民大喊:「HappyNewYear!」又向岸上拋擲螢光棒、空的啤酒罐,岸上的人「禮尚往來」,情況有點混亂。十分鐘後,警察出面干涉,喝令遊艇駛離文化中心。
零時三十分,廣場水池附近有一群印巴青年開始唱歌跳舞,甚至跳上垃圾箱吵鬧。他們明顯喝了酒,不時想拉附近不認識的男男女女加入跳舞,有人樂意陪他們鬧一陣,也有人不願意推開他們,情况略為混亂,但沒有衝突。這時,有一名總督察到場干涉,最後陸續有三、四十名警員來到,爭持間兩名被警方指稱滋事的香港青年被扣上手銬帶走。群眾開始鼓譟。
零時四十五分,文化中心前的空地,人數約有數千。更多的警方藍帽子機動部隊開進來,深藍色的貝雷帽下是抿着的嘴唇,一臉緊張。這批警員雙手提着分隔人群的鐵馬,開始從中間把人群推向東西兩個方向分隔:一邊是向東,即是把人群朝新世界中心那邊推過去;另一邊向西,也就是朝尖沙嘴碼頭巴士總站那個方向擠。
警方是幾乎半呎半呎地慢慢推進,那是角力似的行動──當警員向前搶得空位,立即就把鐵馬死死的按在那個點不動,再也不退;麕集這裏的青少年也不退後,吆喝着撐直手臂頂住鐵馬,不讓警察再跨前一步;最前排的青年與同樣年輕的藍帽子警員面對面,中間只隔着那一道鐵馬。在不遠處,那群巴基斯坦籍青年跳舞正跳得興高采烈,似乎沒有察覺在另一邊,警員和人群正在鬥力。
人群裏忽然響起了一連串的污言穢語,鐵馬陣最前頭的幾個警員沒有很大反應,有的還笑說「多謝。」一個帶隊的督察大聲對同袍說:「我哋上鏡㗎,精神啲!」
凌晨一時許,現場上空再響起警察擴音器的聲音,說正式清場,要求人群離開現場。這時,警方的推進速度加快,二十分鐘就把其中一邊的人群推到尖沙嘴碼頭巴士總站。人群開始散去。
二時十五分,警察把鐵馬都拿走,有大約二、三百人再到文化中心前,那是三三兩兩的人群,男女老幼都有,不再是一個鐘頭前聚在這裏的那批青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