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節流流,其他人盡情派對歡樂,倍增我從心底冒上面的恐懼。晨早照鏡發現,面孔是螢光青色的,五官變了形,渾身不對勁。
節日恐懼症突襲,不是頭一遭,我知道無藥可愈,只能胡思亂想,得過且過。
這個大節是大除夕,年終最後的一天,絕不延期的,不是店舖大減價,而是剛擦身走過的那三百六十多個日子。三百多天,似是一次過,單單在今日的賭局上,一鋪清袋!叫你怎能不驚慄。
二○○二,行到盡頭,今日一過,○二頓成歷史,跳錶去○三。你回首一望,身後的日子數字,像等待破陣的骨牌,一聲倒數,那些曾經挑起過你心底深層共震的記憶,馬上倒下去,壓住另一邊的回憶的骨牌,迅即跌散一團。骨牌裏有你思慕過、愛撫過的那幾塊,在亂堆中失落了,千頭萬緒,一時竟沒找得着。你焦慮頹喪得快要發瘋的時侯,大除夕的狂歡派對正好進入高潮。人們爭相向對方和對方附近的空氣大喊「新年快樂」。你還在獨個兒痛戀舊思憶,刻意封鎖快要降臨的新日子。新世界最好把你忘記了吧,但你得承認,你沒有勇氣把新世界踢開。這是大除夕給人最大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