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氏八度,二十六號那個晚上,做了樁蠢事。頂着寒風冷雨,跑到影藝戲院去看市川崑《偷偷的媽》。買了票,才醒起自己有贈券,真是凍昏了頭。
去影藝我總是坐地鐵到灣仔去。下車後上天橋,跑上三天三夜的路,繞過鷹君中心,再拐九九八十一個彎才到目的地。這家戲院,就好比坐落於山旮旯子的佛寺。誰要腰腿不夠壯,在八度嚴寒下,沒跑到一半路準已暴斃。
市川崑這回教我失望。片子節奏,慢得像一頭大象揹着另一頭大象爬雪山。故事改編自山本周五郎的原著。他在東京一家當舖當過學徒,本名清水三十六,筆名是那當舖老闆的名字。
散場後,又要走上三天三夜的原路去地鐵站。路過一家書店,見看店的女孩挺漂亮。這樣冷森森的天氣下,讓這樣一個大美人蹲在這樣冷清清的舖子裏,不就是把鮮花擱在冰箱裏麼?
離書店不遠是個超市,打算買點肉鬆,回家去給自己弄個肉鬆拌麵。那個胖嘟嘟矮墩墩,像塊上佳肉鬆料子的女服務員倒說,他們不賣肉鬆。跑去另一個超市,那笨蛋竟然問:「你要哪種肉鬆?」難道他們還賣老虎肉鬆?
買了豬肉鬆,朝地鐵站走。在天橋碰上一對年輕情侶,像油條般依偎着走路。男的把女的當作暖爐死死摟住,右手按在她左邊奶子上。別說八度,在北京的大雪天底下,我看他也不必戴上手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