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年起,不喜歡過聖誕。
那個平安夜,我和他的慶祝節目,提早在七時半開始。
八時半後,他頻頻看表,動作已盡量自然,仍逃不過我的眼睛。
「我九時半要走。」他壓低聲線,拿走最後一絲感情。
我裝作沒聽見。
九時半過後,我仍然不叫甜品,他心急如焚。
「十時前一定要走。」他未得我同意,替我點了我愛吃的蘋果批。
出乎他意料,熱辣辣的蘋果批花了二十分鐘才送來。
我第一次見他發脾氣,罵一個看似剛中學畢業出來做事的女侍應。
蘋果批的餅皮烘得很香,我願意等超過二十分鐘,但這二十分鐘已要了他的命。
「我趕時間,不能送你。」他簽了卡匆匆走了。
我盯住那道他剛走過的大門,呆呆地想着他走出去至消失的最後一個畫面,不斷重複。
到完全接受他離開的事實後,便裝作施施然地享用那降了溫的蘋果批。旁邊的雪糕球,早已變成奶漿。
那年,在重要的日子,我是他的「頭圍」,另一個女人在我之後等吃他的「尾圍」。
吃「尾圍」的雖要等,但不用趕,可以慢吃,享用他餘下的一整晚時間。
「頭圍」知道「尾圍」的存在,「尾圍」未必。
他只要控制得住胃口,在「頭圍」吃少一點就可以。食量大的男人,在這種情況下,有點着數。我知道有一個女人,在另一間餐廳,等待一個她以為全情投入工作的男人。
當晚四時,收到他的電話,說想過來看我。「何必如此辛苦?」我掛斷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