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和倪匡兄聊天,通常在家的時候他都不自己聽,都是倪太接的。
「倪太呢?」我問。
「又去香港。」
「這次一定要好好請她吃飯,但是我過兩天要去北海道,她能住多久?」
「很久。」
「那聖誕節你一個人過?」
「我過冬也是一個人,聖誕節也是一個人,新曆新年也是一個人,農曆新年也是一個人,元宵也是一個人吧。」他說:「我喜歡一個人,不要緊。」
「那倪太也放心——。」我說。
「放心。」他說:「來了美國十年,她至少回香港四十次,每次飛機票三千多塊美金,加起來也要一百多萬港幣,好在都是倪震出的錢。」
「這一點我也覺得這個孩子真好。」
「他自己用起錢來反而很省的。」倪匡兄愛兒之意,從語氣中聽得出。
「在外國住慣了,香港人亂花錢的懷習慣都會改掉的。」我說。
「也不能說是懷習慣,賺多花多,賺少花少,很自然。」
「一個人幹些甚麼?」我問。
「我剛要做午餐吃。」他說:「做做飯,養養魚,讀讀書,看看錄像碟,忙得要命。總之要找事情做就是,我真不明白為甚麼有些人不找事情做。」
「我有一個朋友,移民到西雅圖的小鎮去,剛去的時候所有老太婆都從窗口探頭出來看他,後來有甚麼人來了,他也從窗口探頭出去看人家。甚麼事都不做,最後死了,名副其實地悶死。」我說。
「哈哈哈哈。」倪匡兄笑:「這不叫悶死,這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