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Friedman《那話兒》(ACultureHistoryofthePenis),書中有些章節,還真有趣,例如,說女巫的:「五世紀之前,女人不僅被認為是對欲求不滿,人類相信她們會讓男人性無能,甚至會偷走男人的命根子,一四八六年出版的獵捕女巫手冊《女巫之錐》(MalleusMaleficarum),便描寫有個女人偷了成打的男性生殖器官,將這些器官藏在樹上,把他們放在鳥巢裡……」女巫把男人的小鳥偷了,藏在鳥窩,來個「百鳥歸巢」,因為沒有切膚之痛,讀了只覺得女巫還真有點幽默,有點天真。
當然,教會可不是鼓勵「幽默」的地方,教徒們活捉女巫,名女巫帕本海默讓人抓住了處刑的情景,就很恐怖:「她舉步維艱,滿身鮮血的身體被綁在椅子上,架在一堆火柴的最上端。『上帝,我們因你而生。』牧師高喊着。『上帝,我們因你而生。』信徒跟着高喊。戴頭套的男子將點燃的火把丟進火堆裏,升起陣陣煙霧與灰塵,嗅到氣味的狗變得興奮而縱身狂吠。群眾的歡呼聲掩蓋了帕本海默淒厲的叫聲……」
恐怖,是「上帝,我們因你而生」這種想法導致的專橫。
我是「因上帝而生」的,你不是,我就可以審判你,燒死你。
帕本海默讓人投到火堆之前,乳房就給熾熱的火鉗活生生撕扯下來;也許,乳房是不道德的,所以好多年後,報刊上,女人的乳頭還是給小方塊遮擋住,免得人看了犯罪,誤入歧途;這是對女人最長久,最瀰漫歷史惡臭的侮辱;奇怪的是,女人不知道是逆來順受,還是豁達放曠,數百年來,任偽善教徒和假道學在胸臀烙上女巫的標誌(那些醜惡的小方塊),似乎甘之如飴,還一直快快樂樂接受這群「因上帝而生」,卻還沒有「因上帝而死絕」的活聖人「保護」。在「活聖人」眼裏,除了他們自己,世界充滿罪惡;而最大的罪惡,是誘惑;活聖人要為我們清除誘惑。我是除了誘惑,什麼都可以抗拒的;因為熱愛誘惑,所以痛恨實際上是「因上帝而發瘟」的活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