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無事，便把在北京百年老店「同陞和」買的布鞋拎出來研究研究。
布鞋，有些穿上街，有些只供觀賞，有些，像這蠟染藍布的，不好穿，太硬了。不但包邊兒一如緊箍咒，整個鞋底就是一木片。
從前民間都穿布鞋，越硬越耐穿。也有捨不得的，下雨時寧赤足，手提布鞋走，怕泡壞。
婆婆媽媽和情人，一得空，把儲存的舊布、碎布一層一層地，用漿糊給糊在板子上，放到太陽底下曬，曬乾了，揭下來，剪成一個個布鞋的底兒，再把四五個鞋底兒縫到一起，厚厚的，然後細心包個邊兒，墊高後跟兒。
端詳這新布鞋，鞋底兒用針線一針一針縫好，密密麻麻，卻又整齊精細，針步大小一致，那麻線幾乎也組成了最後的底層。卻硬得無法行走自如，必磨硬了皮。敲在桌上還發出沉重聲響。鞋底已一絲不苟，鞋面更加精工了。可惜不實用。
從前孩子上學、男人出門、上京赴試、喜慶生辰……或不為甚麼，早上醒來，枕畔便放了一份「禮物」——怎麼一點也不覺得硬？是的，「愛」令它柔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