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專欄:極權警示 - 李怡

李怡專欄:極權警示 - 李怡

英國作家喬治.奧威爾(GeorgeOrwell)的政治諷刺小說《動物農莊》(AnimalFarm),被中國戲劇工作者改編成舞台劇,並獲准在北京的舞台上演,成為國際傳媒廣為報道的新聞。《動物農莊》的內容以一個動物莊園比喻為極權社會,指一頭豬帶頭革命,革命成功後那頭豬成為獨裁者,大多數支持革命的動物反受到更大壓迫。奧威爾在小說中有一句名言:「所有的動物都平等,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平等。」成為對號稱實現平等的社會主義制度的最有力諷刺。
北京當局三天內就批准了這個舞台劇上演,是意味着中國更為開放?還是意味着中國已不避諱對平等理想的反諷,因為當權者也放棄平等的理想了?又或者是當權者埋首沙堆,無視被影射,或覺得反正講的是動物世界,是寓言,又沒有講明是人類社會,更沒有點明是中國,所以不妨裝聾作啞,以免有自我對號入座之嫌?是哪一種情形,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要看中國是否讓人民在閱讀上更自由開放,則要視乎是否容許《動物農莊》出版,或更進一步,容許直接諷刺人類社會的奧威爾的另一小說《一九八四》出版。
奧威爾原名阿瑟.布萊爾(ArthurBlair),一九○三年出生,一九五○年去世。《動物農莊》是他第二部最出色的著作,又是他第一部「完全有意識地,嘗試使政治目的和藝術目的合而為一的著作。」《一九八四》寫於一九四八年,小說出版後七個月,奧威爾就逝世了。
《一九八四》寫一場核子戰爭後於一九八四年出現的一個極權國家大洋國,主角溫斯頓.史密斯在政府的「真理部」工作,負責改寫歷史,以配合政府對真理的最新解釋,書中的名言是:「誰控制了過去,也就控制了將來;而誰控制了現在,也就控制了過去。」統治着大洋國的,是一個被稱為「老大哥」的暴君。他無處不在,到處監視人民。那是一個高壓、喪失心志的社會,人們頭腦麻木,看不到真相。群眾被強制性參地加控訴「敵人」的大會,性被視為不愛國,個人沒有私隱可言,語言一再被改寫,簡化到只留下必要的用詞,使用「新語言」根本無法表達反叛的思想,從而消滅思想犯罪。絕大部份案件沒有經過審判,人們就此失蹤了,而且總是在晚上。
溫斯頓是碩果僅存的人類精神的維護者,他的日記寫着「打倒『老大哥』」的顛覆性語言,又愛上了同事茱莉亞,但他被一個他最信任的朋友出賣了。他被捕,受刑,目的是要對他「治病救人」,讓他恢復清醒。在肉體和心智飽受摧殘之下,他終於「清醒」了,終於相信「二加二等於五」,終於熱愛「老大哥」了。
《一九八四》不是真的預言,它毋寧是一項警示。奧威爾說,書的背景是英國,是以此強調,英語民族並非生來優於其他人,而如果我們不反抗,極權主義在任何地方都可能得勝。
在香港,極權主義當然可能藉二十三條的立法而在某種程度借屍還魂。目的是讓香港市民人人愛國,即愛黨,也就是熱愛「老大哥」。

李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