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十四字是龔自珍的名句,艷得可以。誰想到這位清代詩人倒是個賭鬼,其實嗜賭甚於護花。
他最愛搖攤,常自炫有勝算,卻逢賭必輸。某日在鹽商家作客,人家賭錢,他則獨自在後院澆花。有客王某誇他是雅士,他笑說陶潛種菊看山,非其本意,不過聊以抒懷。他在澆花只因沒有賭本,勝算在握,也沒法一顯身手。王某聞言,馬上傾囊相贈。結果詩人又一次輸得光剩下底褲,大怒而去。
如此一個賭鬼,活在今世,肯定贊成賭波規範化。
好賭如龔詩人,當然過份。但中國人從古以來就好賭,先秦時蹴鞠(古代足球)已是博戲,所以今天我們可不必為了賭波而大呼小叫。賭之為害有多大?如龔自珍,必傾家,有人更說可傾國。明朝士大夫都好賭成癖,吳梅村就說:「明亡,是亡於馬弔。」
馬弔,有說是麻將前身。麻將始源於清代,至今在我們這個十三億人口大國,還是最流行的賭博玩意。居浩然說:「惟有十三張筒子,這聽一筒,這時候自摸一筒,中指的指紋與一筒的圈圈慢慢擦過,真比服下仙丹還要快樂。牌雖未看見,心裏有數;然後翻開,驗明正身,確是一筒,大叫一聲『自摸』!做皇帝也不過如此。」難怪胡適說麻將是中國的國戲,李敖更說是國賭了。
正是:一筒能抵帝王樂,哪有閒情去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