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 學 - 蔡瀾

同 學 - 蔡瀾

旅行時,把記憶留下,有些人用相機,我則用文字。但這兩種方式都不能與當地人發生接觸,對一個地方的觀察不夠深入。就算你夠膽採取主動,語言也是一個很大的障礙。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畫畫,拿了一張紙頭和筆墨,見有趣的人物畫張漫畫,對方一看,笑了出來,朋友就好交了。
畫得像是不容易的,所以要找好老師,有甚麼人好過尊子呢?有晚一起吃飯,我向他強求:「請你做我的師傅吧!」
尊子笑了:「畫畫不難,一定要找到一個符號。大家對這個人的印象是甚麼?你把他們心中想到的畫出來,就像了。」

說得太玄,太抽象了,不懂。
「還是到你家去,當面再過幾招給我行不行?」我貪心得很。
「先過我這一關。」尊子太太陳也說。
「?」我望着她。
「先帶幾個俊男給我看看,我喜歡的話就叫尊子收你為徒。」陳也古靈精怪地說。
「要帶也帶美女去引誘尊子,帶俊男給你幹甚麼?」我問。
陳也笑得可愛:「美女我也喜歡,照殺不誤。」
一時哪裏去找那麼多俊男美女?不讓我登門造訪,只有等下次聚餐帶了紙筆,在食肆中要尊子示範給我看看。
大家見面,尊子帶了一本美國著名漫畫家Hirschfeld的作品集給我。
「看了這本書,自然學會。」他說。
記得第一次拜馮康侯先生學書法時,他拿出一本王羲之的《聖教序》碑帖,向我說:「我也是向他學的,你也向他學。我不是你老師,你也不是我學生,我們是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