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尤伯連納、史提夫麥昆和查理士布朗臣合演《七俠蕩寇誌》的占士高賓,上周一下午四點半在比華利山住所,跟妻子聽音樂時,心臟病突發不治,享年74歲。他拍《七》片時為六○年,很多後生還未出世。占士的經理人事後形容,占士離去時,看來心境愉快。這叫人想起撩是鬥非的浪漫詩人Landor那首《75歲生日詩》,其中寫到"Iwarmedbothhandsbeforethefireoflife;itsinks,andIamreadytodepart."占士高賓生命的火把沉滅時,樂聲戛戛欲止,那支歌,無論是甚麼旋律,都是人生必定一遇的安魂曲。樂隊演奏完畢,只等主角收起拍掌拍得暖和了的雙手,緩緩從座椅站起,悠悠離去。
沒有比占士這樣的告別式更有意思了。他的一生可能稍欠巨星風采,但埋單計數這一場尾聲安排,比任何大明星逍遙。揮手自茲去,淡出命運舞台的瀟灑身段,令人神往。我多麼渴望在樂聲中遠去,不必捱滿身的喉管和還魂藥劑,神醫省點氣力,去搶救其他名人政要吧。自己這具殘軀,沒甚麼奇蹟需要發掘,平生不作壞事,但求在家裏安樂死就好。身邊放一瓶叫人永遠快樂的酒,開着最喜歡的CD,音量調度到剛剛好聽得見上帝的歸隊呼喚。播甚麼歌都好,古巴鋼琴老手Gonzalez是十大必選。海風吹響了號角,伴你上路的可能還有縱身從甲板跳到加勒比海自殺的同性戀詩人Crane,他死時32歲。占士比他活長了一倍有多。好死,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