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陳道婆,某天,她到山上去,看見樵夫都在辛苦地砍柴,累了,就坐在地上,閉目休息。於是,這道婆作了一首詩:「高坡平頂上,盡是採樵翁;人人各懷刀斧意,未見山花映水紅。」
這一句「人人各懷刀斧意」,正好用來形容當下人人對立,你想把我當廢柴砍死,我想你吃不了兜着走,走不了自殺身亡的心情。
送出女星裸照,是「刀斧意」;刊登裸照,是刀斧意;拾人裸照,再登一次,是刀斧意;聲討這種愚昧獸行,吶喊的人,滿眼積怨,仇深似海,懷着的,當然也是刀斧意。
恨,結得越來越深;刀斧,磨得越來越利。有機可乘,習慣借刀殺人的議員們,竟都跳到台前,伺機說幾句正氣話,雞手鴨腳舞幾下斧頭,就可惜身不正,力不純;難得那位大粒癦議員也搶着去當佈景,渾不知今日社會的畸形,全是教育失敗種下的惡果;而這粒癦,是搞教育的。
罪人對罪人,刀斧對刀斧,映水紅的,當然不是山花。「好漢」不吃眼前虧,對方人多勢眾,敗陣的,「認錯」退走,他日捲土重來,再要你血光遍地。能遏止這種慘象迭興,就只有普遍民智的提升,人會思考,能妥善掌握用來思考的工具,才能辨是非,知對錯。
這天,在灣仔某食肆晚飯,鄰桌,公母肥瘦俱備,都是三四十歲衣履光鮮的斯文人,大概,都小學畢業了,「服務」社會好多年,斯文人一夜談「女星裸照」,最後,眾口同聲,就這麼一個「結論」:「無嘢睇!」
怎麼樣才算「有嘢睇」呢?刀斧意,廝殺聲,已經直沖霄漢,「天地不容」,再要怎麼樣,才能滿足這一眾「衣冠樵夫」愛看人披血的獸慾?不要問傳媒為甚麼變成這樣;要問,就問:人,為甚麼會變成這樣?我們的教育,我們對自己的要求,為甚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