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豆腐 - 李登

吃豆腐 - 李登

去文化中心看《新傾城之戀》,碰見舊同事茱迪。散戲時,跟她打趣說:「想上你家去看月亮。」她笑道:「那我窗子上面,得吊下一枝藤花才行。」
她也是模仿着劇中范柳原和白流蘇的對答。幕才落,趁台上的俏皮對白,還新鮮熱辣像出爐蛋撻,誰都會忍不住拿它來樂一下子。倒想不到茱迪也是張迷,還記得范柳原在香港碼頭接白流蘇船,見她身穿綠色玻璃雨衣,便形容她的雨衣像藥瓶。「怎麼戲裏聽不到這句話?」茱迪說。
在舞台上,但見蘇玉華穿着的是杏色大衣,那句對白當然只好割愛。留着緊接的一句「你就是醫我的藥」,也就顯得孤寡,有花無葉,全欠了韻味了。說來在張愛玲筆下,范柳原滿嘴的俏皮話,就是充作司馬相如的琴,都用來挑逗白流蘇。他吃她豆腐吃個不停。嘴裏含着一大擔,夠做一百桌麻婆豆腐。
總覺得《傾城之戀》,是張愛玲跟第一個老公胡蘭成的愛情故事,算起日子來卻不對。小說在一九四五年發表後兩個月,他們才認識。張愛玲弟弟子靜說得好:「姊姊聰明一世,愛情上卻沉迷一時。」她實在不如白流蘇那麼幸福,亂世傾城可沒有成全她的愛情。她的痴心,白白浪費在胡蘭成身上,一個壞透的范柳原。
一九四四年,她把《傾城之戀》改編成話劇,在上海卡爾登戲院上演。舒適演范柳原,羅蘭是白流蘇。「真想看看當年那個劇。」茱迪說。誰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