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桑之食 - 吳靄儀

滄桑之食 - 吳靄儀

靜悄悄地,JoyceCafe也關門了。九四年初開時在嘉軒廣場一角,意大利夏日風情,貝殼砌成圖案的柱,壁上一系列黑白照片。奉行當時歐洲時尚,以蔬菜為主,魚類乳酪為佐,橄欖油當道,牛油退避三舍。誘人的麵食,中西兼備。最受歡迎的代表作有嫩波菜松子鮮蘑菇沙律配波蛋一隻、鮮茄ricotta乳酪香草粗條通心粉、素菜清湯上海餛飩;還有芫荽鮮蝦魚蓉湯鍋巴、有菜飯的中式素食拼盤、有南瓜糊的西式素食拼盤等等。不是哪處地方菜或傳統派別,不是故意尋求中西合璧,而是食貫中西的女主人自己的口味,叫靈巧的廚子做了來款待朋友。
那時生意好極了,本來意在招呼到JoyceBoutique購物的顧客,但附近的中西上班一族聞風而至,天天午餐擠個爆滿。又不接受預先訂枱。於是衣着入時的男人站在門外花崗石地樓梯大堂等候,熟面孔多,微笑聊天,竟有即興酒會的味道。
我們更加猖獗,因辦事處就在對面街,下午做文件做得悶了,就互相撮哄着偷懶過來喝茶,談天說地,法庭案件政治經濟時事趣事百無禁忌。忽然見玻璃外有熟人路過,或散了庭拎着文件箱子,或兩手空空往來附近商廈,忙忙出去邀請進來,來個素菜餛飩或青瓜鬆餅做點心,加入討論。下午較清閒,侍者大廚子混得熟了,樂於讓我們當JoyceCafe做茶餐廳。
全盛期在交易廣場開了分店,佔地大得多,有自己的擁躉。後來JoyceBoutique遷離嘉軒,Cafe不久也捱不下去了,分店獨自經營,勉強略隨俗,但畢竟也難敵大局的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