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過十二種的頭痛 - 李碧華

超過十二種的頭痛 - 李碧華

頭痛,我經驗豐富。痛起來甚麼也不能做,只能躺下來大睡。為了不脫稿,我比其他作者多交一篇存稿以備不時之需──那「不時」,其實是「時」。不過習慣了而已。
有些人偏頭痛,或左邊或右邊。只痛一邊的話,好似是雙倍集中,格外的痛。不痛的那邊,隔岸觀火地,真令主人性格分裂。
看近日一個頭痛藥的廣告,就像被一討厭的法師,在你身旁耳畔咿咿哦哦沉沉吟吟唸「緊箍咒」,任你精靈似孫悟空,也痛不欲生。他揀中你了,無處可逃躲,連上廁所也避不開。真是惡鬼纏身。頭痛藥標榜直達痛楚神經末梢,不過我還沒遇過「快速消滅」痛苦的靈藥。總得忍一陣才見效。
有人說頭痛是一種幻覺、內分泌失調、頸椎過勞壓住神經線之類。若定時,或定星期×,便有個輪迴的說法:前生被殺,槍擊頭部,那麼每隔若干周期,相同的日子和相同的部位,會重複一遍。
深入研究便是一門學問,即使「痛」,也分了電殛的痛、刀切的痛、斧鑿的痛、錐鑽的痛、針刺的痛、空白的痛、昏暈的痛、鬱悶的痛、水泡的痛、火燎的痛、若即若離的痛、轟轟烈烈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