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聰明不聰明，大概能夠測定；儘管觀測方法，有時候，十分可笑；小孩「測」出「智商」高，父母就開心，但覺祖宗有靈，隔代遺傳了個好種，當然用心培育，望子成龍。假如智商過百，屬於人見人愛的層次，一百以下，大概可以叫做「愚商」，或者「蠢商」、「笨商」；愚商越低，理論上，越叫人喪氣。
愚商低於五十，一般稱為弱智，社會上，有相應設施和服務對付……或者，該說應付弱智人。五十到七十，這種人最多，常見女孩罵男朋友：「死蠢！人頭豬腦！」死蠢和人頭豬腦，就屬於愚商七十以下；物以類聚，我這種層次的朋友最多。大家對蠢人都沒期望，更不會委以重任，做事不過不失，說話有頭有尾，就可以。
人類在退化，八十到一百，灰色地帶，都撥入聰明一類了。就愚商七十到八十這階層，最不好處理，分明還是笨，還是死蠢，還是人頭豬腦，但包裝得好，少說話，多做事，卻往往給尊稱為「篤實」。篤實，是好的，很多範疇都需要篤實的人，比方說，掃街、通渠和送外賣；教書、做研究，篤實，也可以有大成就。
但篤實，有個特點：不能應付複雜的人事。「我會更加努力工作！」篤實的人，正確點說，未達到聰明這個層次的人，面對問題，只會有這樣的反應，這也是唯一的反應。我會更加努力工作，即使那是大錯特錯的「工作」。
讓篤實的人擔任他不能擔任的職位，職位越高，為害越烈。他不知道自己正在為禍人間，他先天不足，根本沒能力去「知道」；他只知道「更加努力工作」，以補「不足」；「做得不好」，他認為，只因為「做得不夠」，做得不夠多，做得不夠快。知恥近乎勇；知蠢，近乎智。有一天，篤實的人憬然有悟，退位讓賢，就變成智者；但禍港五年的天殺死蠢，會這麼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