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排成日喺電視出現嗰個黃偉雄收聲,否則隊冧佢!」上月二十七日,九九九報案中心接獲不明來歷的恐嚇電話。
兩日後,事件主角、紀律部隊人員總工會主席黃偉雄在立法會議事堂上,當着高高在上的公務員事務局局長王永平、尊貴的立法會議員和全港傳媒,面不改容地說:「如果(公務員士氣指數)過五十,我即刻辭職,唔做公務員!」
死亡恐嚇沒有嚇倒他,政府高官和立法會議員也沒有這個能耐,因為四十三歲的黃偉雄堅持:「人生匆匆幾十年,唔應該咁輕易放棄一啲原則、一啲公義。」
黃偉雄的工會歷程是這樣的。他從小喜歡說話,由小學到大專參加演講比賽、辯論比賽都拿冠軍。踏出浸會校門,因父親過世,為免母親操勞工作,他選擇投考工作安穩的紀律部隊,輾轉加入懲教署成為懲教主任。九○年,黃偉雄加入懲教事務職員協會,兩年多後發生連串船民營暴亂、懲教署內部鬥爭等事件,黃偉雄愈走愈前,終於當上工會主席。
在立法會那刻的慷慨陳詞,黃偉雄強調絕非意氣話,他作為工會代表,需要反映公務員「史上最低潮」的士氣現況。何況,參加工會十多年,他也不是第一次那麼「激」;九八年立法會議員劉慧卿突擊到訪監獄接受投訴,批評懲教署職員虐打囚犯,引發黃偉雄率眾到劉慧卿的記者會與她對質。黃偉雄形容那時已將個人名聲和公信力一起押上。
黃偉雄自己不怕「激」,他的家人卻擔驚受怕。「最擔心我嘅係我媽媽,尤其係最近有人恐嚇要殺我,佢一路都希望我唔好咁激烈。」幸好妻子一直很支持他,雖然是帶着無奈。十歲的兒子反而最直率,爸爸經常在電視曝光,小兒不時在校裏被老師和同學說長問短,「佢唔覺咁係威,只覺得好煩。」
二十年來,黃偉雄沒有升職,他預計退休也會維持現狀。他解釋,無升職絕非部門因他參與工會「整蠱」他,只是他選擇不考升級試。他認為搞工會,便不能求仕途發展,對此無悔無怨:「喺仕途求上進嘅人,做嘅嘢重辛苦過我。」
走在工會最前線,為黃偉雄在公務員隊伍內贏得不少掌聲;走在街上,甚至有人主動跟他握手。但他數年前已立定決心,完成今屆任期後退下火戰。不再沾手工會工作,除不喜歡常處於鬥爭狀態,也感到高處不勝寒──心寒的「寒」。
「成日有同事同我講:『黃偉雄,幾時上街?我跟住你去。』我望一望個同事,心裏面覺得好寒……好多人期望你去啦,幫佢哋講嘢,但轉頭望番背後,可能冇晒人,可能係你一個喺度孤軍作戰。」
記者:陳沛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