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社會物慾橫流,生活緊張,可以誘發藝術思想,但不是做藝術的好地方。香港畫家許尤加兩年前無心插柳往廣州搞咖啡畫廊,連他也始料不及,廣州會成為他安身立命之所。他在那裏可慢下來、靜下來,創作、繪畫,再把畫作拿到香港展銷。中國是全球最大的「工廠」,現在連香港藝術家也要投身「中國製造」。香港,活力十足的國際都市,許尤加用腳投了棄權票。 北上雜誌組
許尤加有份投資的表現咖啡畫廊,大門設計有點玄。從外正面看,門好像關好了,側看下卻原來還有一道門隙,人可以側身進入。這叫錯覺。香港看來很自由,廣州看來很封閉,但從許尤加的角度看,以為閉緊的空間其實海闊天空,以為自由的世界其實封閉得叫人窒息。
「香港是甚麼?香港好好笑,香港無內涵。香港可愛之處在於腦筋轉得快。香港為甚麼無內涵?因為我們最緊要快,靠快去戰勝世界。」自言不善詞令的許尤加用很多圖像去表達他眼中的香港。「香港似一杯水,裏面有一些沙,不斷被人攪拌。香港又似一個BB,你給她甚麼她也會吃。香港是一個沒有身份意識的地方。」
出生於廣東潮州,五歲來港的許尤加,鍾情視覺藝術,年前在演藝學院修畢舞台設計後,遠赴英國進修藝術。他坦言,九六年赴英前,他只懂得憤怒,從沒想過為甚麼會恨香港恨得半死。人在異鄉,開始重新認識自我,發現以前憤世嫉俗的並非真正的自己。學成後,他選擇回港,一心要在香港大展拳腳,做個出色的藝術家。
九八年返港後,他在上海街一幢舊樓,一面潛心作畫,一面兼職教畫和設計。「剛回香港,感覺好清新,好想做啲嘢,但無幾耐……」他說,上海街的繪畫生涯過得很緊張、很孤單、很失落。「我探討的是人性,城市人的不安。題材比較傳統,不花樣,需要慢慢去畫,讓油彩慢慢乾。突然抽身出來做兼職,做很商業化的事,好辛苦,會精神崩潰。」即使繪畫一年,辦了兩次畫展,賣了四張畫給外國人,許尤加自言,在香港得不到認同和鼓勵。「第二次畫展的反應比第一次好。第一次的評語好差,他們根本不是來分享,而是來批判。他們說,你這樣看人生不對,應該如此這般看呀……」香港缺乏容得下人人不同的空間。
離開香港看來是早晚的事。二○○○年,上海街計劃結束,許尤加抽空往廣州與內地友人聚首,無意間發現廣州美術城有一處地方,很適合做咖啡館,想起兒時開咖啡館的心願,於是與友人合資搞了個咖啡畫廊,希望客人一面喝咖啡,一面賞畫。誰知,一間咖啡館給他找到理想的創作天地。
「在中國可以靜下來,可以讓自己沉澱,感覺變得清晰。」敏感的心靈需要地方喘息,也需要別人包容,「在中國,你試吓九唔搭八也無人理你,不是說他們的接納程度高,而是他們不知道你在做甚麼!」自稱在香港自閉的許尤加,在廣州卻找到同道中人。「這裏鼓勵性很強,你畫畫也好,藝術創作也好,許多各不相識的人原來和你一樣在不斷創作,感覺好開心。」
現在,他每天早上返咖啡畫廊打點,中午在外尋找創作靈感,下午五、六時再返畫廊,直至凌晨回家繼續創作。他覺得北上廣州後的創作較香港時的舊作「更好、更深入、更真實。」
千帆過盡,香港於他又是甚麼?「如果用香港標準,我幾失敗,但其實係香港唔啱我」。他說,大陸是他安身立命之所,他會在廣州繼續創作。「我想其他人也和我一樣,希望可以找一個讓自己生命力更強的地方。」
年齡:拒絕披露(有說他今年28歲)
籍貫:廣東潮州
學歷:香港演藝學院、英國藝術學院進修藝術
職業:畫家、咖啡畫廊股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