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我父之女,我不能對發生的事無動於中……」八八年緬甸民主運動席捲全國,踏在一個十字路口上,本來只是返國探母病的昂山蘇姬在歷史洪流的牽領下,走上一條不歸路,從一個旅居英國的家庭主婦,搖身變成緬甸的民主領袖,也是世界上發光發熱的民主火炬。
五十六年前,昂山蘇姬出生了。也許,她與生俱來,她就注定與緬甸國運相連。她是緬甸獨立領袖昂山將軍之女,昂山在她兩歲時就被政敵刺殺,但父親的樣貌透過血脈留在她的臉,父親的建國理想透過母親的教導刻在她的心靈,她的名字在緬甸話中的意思是「奇妙勝利的輝煌結聚」,一切預示了她的命運。
年輕的歲月,昂山蘇姬過得平靜,十五歲時,跟隨當大使的母親到印度求學,後來負笈英國牛津大學,念哲學、政治和經濟,更邂逅了人生中的另一半──英國學者阿里斯,兩人後來結婚,育有兩子,但愜意的戀愛和家庭生活,沒改變過她的理想。
在牛津校園中,她是令人眼亮的東方女子,不只因為她的氣質,還因為她總在髮鬢束上花簪、穿上緬甸傳統服裝,因此她身在西方、心念祖國,阿里斯早就知道,所以向她求婚時早就許下了一個誓言:「我永遠不會站在你和你的祖國之間」。阿里斯沒有違諾。
八八年,昂山蘇姬回國照顧病重垂危的母親時,正值緬甸爆發反軍政府民主示威,她挺身出來說「身為我父之女……」的一番話,群眾看見她如見國父,她的理性言論也令人折服,於是她旋即成為反對派領袖,同年創立全國民主聯盟。緬甸的民運慘遭軍政府血腥鎮壓,幾千人死於槍彈下,昂山蘇姬大膽批評軍政府的言論,也令軍政府八九年以煽動罪名軟禁她。一禁就是六年,是她的第一次軟禁。
昂山蘇姬失去了自由,沒有失去的是人心。九○年,軍政府不知恥地拒不承認全民盟贏得大選,但翌年她成為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她不卑不亢的民主精神贏得了大家的欽佩。
漫長的軟禁年月,等於漫長的家庭離散,但阿里斯沒打擾她的民運事業。九六年,他到了仰光探望獲解除軟禁的妻子,但妻子由早到晚都忙於黨事,會見傳媒,以防她一旦被關起來,大家一哄而散,他沒有怨言。九九年,阿里斯患癌病危,軍政府哄她到英國探病,但她心知此去必不能回,於是忍痛不見丈夫最後一面,只說一句「此情此緣,永誌於心」。哀矜自持,也許就是最痛。
軟禁和喪夫都磨蝕不了昂山蘇姬的意志。她以最平靜心和有規律的生活去面對軟禁生涯。她每天在凌晨四時半起床,先作一輪冥想,日間收聽外國電台廣播、閱讀印度聖雄甘地的著作和接見軍政府讓她見的客人,晚上九時半就寢。
音樂也陪伴昂山蘇姬度過無數孤獨日子。除了家中的鋼琴,她在這段歲月也喜歡上美國迷幻搖滾樂隊GratefulDead與牙買加Reggae音樂之父BobMarley的音樂。一個是六十年代「愛與和平」胡士托文化象徵,另一個是第三世界抗爭運動的濫觴,說明了她的心境。
昂山蘇姬昨日從二○○○年開始第二次軟禁中走出來了,但久違十九個月,她還是戴着花簪、穿着緬甸傳統服裝,準備為「身為我父之女,我不能對發生的事無動於中」的下半句──「現下的國家危機,可視作第二次獨立抗爭」,為民運展開二度抗爭。
綜合外電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