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總有煩惱,尤其是感情的煩惱。
Amy是家中寵兒,天之驕女,事業有成,人生充滿希望,卻為一個「他」,濫藥酗酒,自殘身軀,換回卻是冷漠無情。
自殺超過十次,徘徊於鬼門關,Amy才驚訝人生何須執着,兜兜轉轉,對方仍無動於衷,守護天使其實已在身旁。火鳳凰重生,決以自己的故事,開導有需要的人,充當別人的生命天使。
記者:馮淑玲 攝影:林栢鈞
(部份圖片由被訪者提供)
Amy左手手腕的四條疤痕,正是其半生的寫照,這是她自殺𠝹手後留下來的。她數着一條條的疤痕說:「一、二、三、四,有四條,用剪刀𠝹的,試過一晚𠝹三刀,沒流很多血,但很痛,傷口發炎,還腫起來。」
她十年來,自殺超過十次,有段時間,每半年進院一次,還濫藥酗酒。「有時很苦悶,就去蘭桂坊喝酒,一星期去四、五次,會溝酒飲,溝的都是烈酒,亦有服用安眠藥,每天食四十粒。」去年十一月,她服食了八十粒安眠藥,還是睡不着覺,便與媽媽去逛街,豈料暈倒地上,右手肩膀脫臼,送院昏迷三天,醒來手腳不受控制,短暫失憶,很久才能康復。「食藥只為能入睡,睡着了就能逃避所有問題。」她的問題源於一個「他」。
他們於香港認識,一起到澳洲墨爾本念書,同校同級同班,儼如孖公仔。「我們外形很不相襯。他很純品,我家人形容他為『出土文物』,相反,我較為新潮,好像Wet妹。剛開始的四、五年,他對我好好,付出較我多。」
Amy患病時,他不惜晚上騎個半小時單車,為女友買感冒藥,這份情意讓Amy感動不已。「我們儼如兩公婆,任何時間都一齊,我當時深信這關係不會變,豈料男人愛你時,死也可以,但不愛你時,卻反面無情。」
無情始於他染上賭癮,賭得廢寢忘食,輸掉學費,到處借貸,他的家人卻認為Amy帶壞愛兒。「我為他隱瞞很多,他的家人卻不相信我,我好苦惱,好想幫他,但無能為力,故做儍事,希望他會珍惜我。」
Amy第一次自殺,服用止痛藥加烈酒再加𠝹手,最後由朋友送往醫院,命救回來,愛卻開始變質,他不但沒改過,還變本加厲,經常問Amy借錢。「數萬數十萬都借過,有次在澳門賭輸了,借了七萬元貴利,對方打電話來,要我到上環地鐵站交錢,好似拍戲一樣,我交了錢,他仍未回來,原來對方拿了錢,又再借給他,他賭到第二天,才由放貴利的人押回港。」
他們的關係變得吊詭,每次他賭得厲害,Amy就借錢給他,到無法解決,她就以死作解脫,跟着男友又答應改過,但不久又故態復萌。「好似有隻蒼蠅不斷騷擾你,你趕走牠,一陣子,牠又再飛回來,嗡嗡叫,好痛苦。」
最令Amy痛苦是出現第三者。「他九五年回港,我翌年才回來,發現有第三者,有次與朋友逛街,看到他和這位女友,迎面走過來,我裝作若無其事,不到十分鐘,他打電話來,向我解釋,話我未回港時,曾與她拍拖,但多次想向對方提出分手,總是說不出口,還叫我等他。」
三人行糾纏不清,Amy為感情事煩惱不休,為此多次自殘身體,弄至到處出現毛病。「我患有偏頭痛,不停要服食止痛藥,還有腎炎、肝炎及胃痛,後來患上抑鬱症。自殺亦帶來很多後遺症,我成日流汗、手震。」
Amy曾嘗試解決問題,但沒結果,總是太過執着。「我知道要放手,但不甘心,我做了那麼多事,就好似種一盆花,淋了很多水,想結果,但後來才知道水是應該淋另一盆花。」
現時Amy報名參加生命天使計劃,希望用自己的經歷,來勸諭別人要珍惜生命。「回看自己所做的事,我不會說是對或錯,人總有經歷,凡人總有煩惱,但遇到低潮時,要懂得解決,你所煩惱的事,可能只是人生的一小部份,人生還有很多東西,如家人、感情、事業等,不應看重某一件事。
「說個故事你知,我朋友的哥哥跳樓自殺死了,但我朋友到今時今刻仍怪自己無關心哥哥,他母親寧住老人院,亦不回家,以逃避事實,他女兒變壞了……他解決了自己的問題,但身邊的人卻有無數問題,陰影永在,值得嗎?」
Amy開始醒覺是去年十一月,最後一次自殺。「那次昏迷三天後醒來,看到父母一把年紀,父親還患有癌症,仍不怕辛苦,天天來看我,餵我吃飯飲湯。家姐不管家中小孩,每天來照顧我,覺得對他們不起,看到他們哭,更是傷心,我由細到大都無大問題,惟獨感情事解決不了。」
父母一直把Amy當作掌上明珠,她是家中孻女,雖生長於石硤尾六層高公屋,但從不用捱苦,更能讀名校,出國念書,就算出來工作,月入二萬多元,仍不用拿錢回家,所有卡數由父親代找。「我常以為死了便沒事,但不是的,若我死了,父母家人會傷心,十年後都會,但『他』十日後就會無事,到底自己這樣做值不值得呢。」
出院後,Amy下決心與他斷絕來往,更改手提電話、Call機和家中電話號碼,還把所有與他拍的照片,全剪去他的部份,將過去記憶擦去。「好像有點阿Q精神,但我覺得拖下去,對大家都不公平,這樣做一舉數得,我可以重新做人、家人開心、身邊的朋友亦放心。」
Amy覺得現時有重生的感覺。「每次自殺,醒過來都覺得自己好蠢,但又面對不到事實,再重蹈覆轍,根本學不到真正的道理,但現在講起不開心事,無特別感覺,亦不怕提起他。」
聽說BB出生後,身旁總有個守護天使,看護着他,免他受傷害,BB整天𠲖𠲖呀呀,就是與天使說話。但BB長大後,學懂「人」語,煩惱日多,卻忘記身旁的天使,亦不懂與他說話。其實,人人都有自己的天使,放下你的執着,重新學懂與天使說話,會發覺世界仍然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