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們老家是哈爾濱，來北京玩，把錢都花光了，整天沒吃過飯，可以不可以請我們吃點東西？」她們說。
北京王府井大街，靠近天倫王朝飯店那邊，有座叫東堂的老舊天主教堂。這一天剛在那裏埋頭埋腦照相，兩個穿着一式牛仔褸牛仔褲的少女，忽然走上前來向我討飯。看年紀還不到二十，樣子挺純樸。「你們是幹甚麼活的？」我問。「在成衣店裏當店員。」甲女說。「我們正等着家裏把我們接回去。」乙女說。
前頭拐個彎是東華門小吃夜市，熟食攤子的小吃還不錯。「我要吃麥當勞。」甲女倒說。她哪曉得，世上只剩下漢堡包和皮鞋讓我挑，我才會上快餐店。東北人該喜歡吃麵條吧。「不如去吃麵條。」我提議。「我要吃米飯。」甲女又嚷道。她餓飯，卻餓得挺有原則。
路邊的熟食攤子，她嫌風太大，吃得不自在，結果把她們帶去王府井小吃城。叫了炒飯和蓮藕湯，屁股才沾板凳，甲女呼嚕咕嘟就吃了個碗底朝天。乙女竟嫌湯菜太鹹，說：「你嚐嚐看？」我搖搖頭。「我又沒有病？」她瞪我一眼。「可以不可以讓我買碗粥？」
餓飯，卻寧願吃粥？「這個粥好，你要不要嚐嚐？」她問我。我搖頭。她倒不曉得，世上只剩下老鼠尿和迷湯，我才會喝迷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