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看了我一本書,叫《狂又何妨》,說我這個人一點也不疏狂,竟然取了那麼一個書名。
哈哈哈哈。我也不認為自己是疏狂,出了七八十本書,所有書名都與內容無關,只是用喜歡字眼罷了。
中國詩詞有一模式,也不自由奔放。到了宋朝,更引經據典,晦澀得要命。詩詞應該愈簡單愈好……
整首背不出來,記得一句,也是好事,豐子愷先生就愛用絕句中的七個字來作畫,像「竹几一燈人做夢」、「幾人相憶在江樓」、「嘹亮一聲山月高」等等,只要一句,已詩意溢然。
承繼豐先生的傳統,我的書只用四個字為書名,像《醉鄉漫步》、《霧裏看花》、《半日閒園》等等,發展不去,我可以用三個字、兩個字或一個字。
有些書名,是以學篆刻時的閒章為題,《草草不工》、《不過爾爾》、《附庸風雅》等,也有自勉的意思。
《花開花落》這本書的書名有點憂鬱,那是看到家父去世時,他的兒孫滿堂有感而發。大哥晚年愛看我的書。時常問我甚麼時候有新的?我拿了這本要送給他時,他已躺在病榻上,躊躇多時,還是決定不交到他手上。
暫居在這世上短短數十年,凡事不應太過執着,眼見愈來愈混亂的社會,要是沒有些做人的基本原則,更不知如何活下去。
家父教導的守時、重友情、做事有責任、由成長至到老去,都是我一心一意牢牢抓住的,但也不是都做得到,實行起來很辛苦,最重要的,還是要放棄自我中心。
藝術家可以疏狂,但疏狂總損傷到他人,這是我盡量不想做的事。
心中是那麼羨慕!疏狂二字,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