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土壤的厚度 - 鍾偉民

文學土壤的厚度 - 鍾偉民

「……我看到石堤、淺灘、落日,潮正退,海水貼在黃泥上……無邊的平曠豐潤,千千萬萬泥色的花魚從膏腴的泥土裏鑽出來又鑽進去,在土穴裏排卵、受精、成形生長,又和泥土羼在一起,靜靜增加土壤的厚度……」二十四歲那年,我在台灣《聯合文學》發表了第一篇叫《花魚》的小說;寫的,是澳門路環島的「泥土」;這片「泥土」是我的「老本」,讓我可以「吃」到今天,而不必依靠政府的資助。

「土壤」或者「環境」,絕對影響文學藝術家的氣質和品味;而氣質和品味,會形成作品的格調。學語言,要事半功倍,最好從小就學,還得有個「環境」;學藝術,何嘗不然?
長遠來說,政府要扶植藝術,就得營造這個「環境」;藝術和自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分割不得;一邊摧毀自然景觀,破壞生態環境,一邊卻要重鋪適宜藝術滋長的土壤,是荒謬的;但這種荒謬,是現實,只好面對現實,知其不可而為,以期百年後,下一代,或者下一代的下一代,不那麼淺陋和惡俗。
事實上,我們漸漸看得見那些知其不可而為的有心人;如今,就希望習慣分肥的「藝術家」行行好,按捺貪婪和私欲,讓政府把資源用在教育上,在學校裏,在課堂外,擱一點栽培文化藝術的泥土;雖然「泥土」不可能「平曠豐潤」;但起碼,多了厚了,即使缺乏天然營養,是化學泥,也總比不播種施肥強多了。
教育,是長期的;今天的文學藝術家,有一些,不諳巿場運作規律,剛愎自用,可能等不到「優質讀者」成熟那一天就餓得反肚,或者憤而上吊;政府也不能今年花錢,等看百年後的成效;短期的扶持藝術措施,也是該有的;明天說。《藝術與環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