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國明
世界變得愈來愈複雜,愈來愈難以預測,而解決問題的能力卻不斷下降。以上是加拿大學者Homer-Dixon在他一部厚達四百頁的著作《TheIngenuityGap》所帶出的訊息。作者不厭其煩地以自己多年周遊列國的所見所聞來解釋世界變得如何複雜和不可預測。不過複雜的意思有別於日常的用法(如三教九流),而是生態學上的意義。在生態學上,一個生態系統是複雜的,系統內的生物既是互相競爭亦是互相依賴;系統能成為系統當然有其自給自足的條件,但系統卻不是封閉的,而是不斷有新的元素和新的發展。還是因為系統的成功自然吸引了新的物種享用系統提供的資源,而當新的物種成功融入生態系統時,系統的資源便變得更豐富,也就是所謂息息相生。
複雜的生態系統得以持續發展,先決的條件是系統內的生物維持均衡發展,一旦受到破壞,整個系統便會變得不可預測。作者舉了一個十分生動的例子,頂尖的桌球手都能大致估計自己擊球的力度和路線會產生甚麼變化。但假如所用的桌球和球桌是全無阻力的,那麼擊球所產生的變化便完全不能估計了。生態平衡就有如桌球枱的阻力,一旦消失了,系統便變成不可預測。
世界變得複雜的理由也就很顯淺,國與國之間的競爭愈趨劇烈的同時,彼此的關係亦變得緊密,甚至互相依賴。為甚麼會變得不可預測?那是因為世界的一體化能成事有賴新科技和新經濟的推動,但這些推動一體化的因素卻同時擴大了貧與富的差距,擴大了懂得或擁有新科技的精英階層和普羅大眾的差距。結果是壟斷了新技術、控制着大量社會資源的精英階層愈來愈脫離普羅大眾,更加無力解決整體社會的問題了,社會的發展當然便深不可測。
對作者來說,縮小貧富的差距不只是道德問題,更是實際需要,不然主宰社會命脈的精英階層便只會愈來愈脫離現實。
自回歸以來,香港社會變得愈來愈複雜。一方面要不斷加強作為國際大都會和亞洲金融中心的形象,另一方面要顧全對多個議題都極之敏感的內地觀感。不過,無論是國際因素或內地因素都只是加強了本地大資本家的籌碼。內地因素不用說,國際方面,雖然偶然關注人權和自由,但最關心的是營商環境,至於失業、減薪等普羅大眾面對的問題則從來是各家自掃門前雪,怎會提到國際層面?因此,九七以來反映貧富差距的堅尼系數有加無減。脫離現實的董建華政府更不可能找到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