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不同的小圈子辦了不同的詩刊,我都沒見過,大家「互不存在」。偶然,讀到《詩網絡》,脫胎自《詩風》;我的第一首詩,好像也發表在《詩風》;記不清了,很多事情,在靜靜地遺忘。一直認同這個方向:創新,但尊重傳統。創刊號,錄了前輩和老朋友的詩:余光中、蔡炎培、羈魂、陳德錦、胡燕青、葦鳴、陳昌敏、劉偉成……難得都在寫,也寫得動人;我明白甚麼時候放手,卻欽佩詩人的堅持。
說《詩網絡》,我是有點私心的;王良和博士長文《第一次「鍾偉民現象」的史料整理》,講八十年代的事,挑起一些回憶,一點感慨;「現象」,是學院裏的說法;我的詩,忽冷忽熱,時隱時顯,自然惹人爭議;「巿井」地說,其實是前輩們的「頭痛史」;鐵證如山,我的狂悖,那年頭,真讓誠心相待的朋友咯血。
「九十年代那一次,鍾偉民卻以『文壇惡煞』的形象,在香港文學界引起許多風風雨雨。」對「文壇惡煞」這頂帽子,我愛死了。向來厭恨文棍誤人,當年,竟有個馬面文棍來犯,點了火頭,我心中那頭野獸,就關不住了;風雨,是茶杯裏風雨;但文棍淋病了,更團結了,纏在一起,變了盂蘭節的大戲棚。
王博士要整理的第二次「現象」,恐怕就是我的「發狂史」,文棍們的「咬牙史」;二十年來,不斷讓人頭痛,咬牙;我這個人,也夠抵死的;感謝老朋友為我的遺忘,為時代的遺忘,留下完整的記錄。詩,要善心人栽培,有心人欣賞。要追溯那個小情小趣的美麗年代,想知道「文壇惡煞」還沒變成惡煞的崢嶸歲月,還有杯中茶香裏小圈子的恩怨情仇,今夜,我們就一起讀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