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生揹200萬巨債日企12小時當小販

留學生揹200萬巨債日企12小時當小販

在美國留學逾十年、今年才22歲的阿峰,前途理應無可限量;可是,阿峰最後還要在街頭做他極不願意的工作──寬頻網絡服務推銷員。「小時夢想,何曾想到會當上『小販』,怎想到會有如此下場!」
阿峰的母親為了有充裕的金錢供他到外國升學,便嘗試以小博大,結果,炒股失敗,蝕的借的共欠二百多萬,這筆巨債自然落在學成歸來的阿峰身上了…… 記者、攝影:余夢藍

沉重包袱
炒股籌學費
不論寒暑,阿峰每日均需工作十小時,為的只是五千元的微薄底薪,即使躊躇滿志的他,仍是甘心去做,這全因一筆巨債。
十年前,當阿峰只得十二歲的時候,生活和讀書條件,俱是不用憂慮。阿峰的母親蔣太,為了能讓兒子有更好的發展,不惜花掉終生的積蓄,毅然將阿峰送到千里外的美國深造。
阿峰在港讀完中一後,便遠赴加州繼續升學,一去便是十年,在美的一切使費,每年最少也要一萬多美元,蔣太為了讓阿峰能安心完成四年大學課程,九七年當大部分香港人仍在高喊炒賣股票可以發達的時候,竟動用了餘下所有積蓄參與股票炒賣。

母曾想輕生
可惜,股票還未為蔣太帶來豐厚的回報,已被波濤洶湧的金融風暴摧殘得體無完膚,蝕的已蝕了,還欠下共二百萬元的債項。
現年四十多歲的蔣太,婚後一直得到丈夫疼愛,毋須工作,充裕的生活條件早讓她養成疏財的性格。但金融風暴後,為償還債項,她開始如陳年舊片般拿塑膠花回家穿、拿衣服回家車,賺錢幫補,數目雖是微不足道,心裏卻會好過一點。她說:「我之前簽下的卡數未還,他們便找財務公司追我,常常打電話恐嚇我,我問他們是否要上門放火,對方就說:『我沒有這樣說過,但不還錢有甚麼後果你自己知啦!』」當走投無路之際,她也只好向哥哥及多年好友求助。問題雖是暫時解決,卻因此而跟他們反目。面對欠債壓力和人情冷暖的殘酷現實,蔣太曾一度想過輕生,可幸她的丈夫一直不離不棄,伴她度過每個難關。

「九一一」重重打擊
不過,對蔣太而言,最大的傷痛,還是令阿峰揹上一個沉重又不能不承擔的家庭包袱。
「當時,媽咪根本沒讓我知道家裏發生甚麼事,還如常的滙錢給我。」阿峰回想導致家庭突變的原因,很大程度是為了自己,而自己偏偏又置身千里之外,因而顯得特別自責。「我覺得自己很無用,家裏有事,我竟然甚麼也做不來。」
四年的艱苦日子終於過去,一度被蒙在鼓裏的阿峰,亦沒有辜負母親的苦心,完成了他的設計課程。正當阿峰準備到社會一展所長,為償還巨債出力之際,豈知天意弄人,「九一一」事件發生,頃刻令美國的經濟塌下來,再加上剛畢業的外國留學生,被限制不能在加州從事與主修科目無關的工作,迫使急於尋找工作的阿峰明白到,美國根本不可能再有他的發展空間。

尋找出路
百封求職信獲聘訪問員
可是,回港尋找出路,也要面對失業、裁員和減薪的危機,在看似無路可進的情況下,阿峰最後也選擇回到一個早已陌生的老家──香港,「我一定要回來,我已沒有別的選擇,起碼香港還有機會。」阿峰所說的機會,其實是指可找到一些普通的工作,「我做甚麼也不介意,我只希望能夠盡快賺錢。」
阿峰於去年十月回港後,隨即開始找尋工作。直至現時,阿峰所寄出的求職信,已超過了一百封,不論是否自己喜愛的設計工作,只要能獲聘用,阿峰都願意去做。
不到兩星期,阿峰果然成功找得第一份工作──電話訪問員。雖然每晚只可工作三小時,但對於阿峰來說,已是一個很好的開始,「這份工沒有底薪,做了兩星期亦只得六百元,但有收入總比沒有的好。」

五千底薪遭警驅趕
數百元的收入,實不足以讓阿峰償還巨債,可幸是,在他工作不到兩星期,人力資源公司為他找來一份收入較佳的工作──寬頻網絡服務推銷員。「有五千元底薪已是很好了,縱使自己如何不喜歡,也得要做。」
無論天氣好壞,阿峰現在每天都由中午十二時開始,一直工作至晚上十時,有時更達午夜十二時,所做的都是向街上每個陌生途人推銷寬頻網絡服務。「這行競爭已經很大,自己口才又不好,還時常遭小販事務隊或警察驅趕,和被一些客人無理辱罵,加上公司不定時派人巡查,實在很吃力,但每天還要做上公司所定的生意限額。」

六千月薪五千還債
可是,辛苦得來的報酬,只是一個小數目。所以為了慳錢,阿峰每日只得在家吃過午飯才開工,而晚飯更需待收工返家才有着落。
「一個月連佣金大約可賺六千元左右,五千元會給家庭用來還債,剩餘一千多元給自己用」。由於零用錢不多,朋友又絕無僅有,所以每逢假期,阿峰不是留在家中看電視,便是到電腦商場看看遊戲軟件,最奢侈亦不過是同家人到酒樓輕嘗一頓簡單午飯。「現在我家的生活要求已是很低,出街娛樂的機會很少,幸好父親是公務員,可住在政府宿舍,租金較低,減省了不少負擔。」

為慳千元電視閃爍也死忍
現今的處境,已令阿峰養成節儉的習慣,即使家中的大電視,於每次開啟時,畫面總會閃爍不清達五分鐘,但上千元的修理費,他又如何負擔得起,他情願繼續忍受下去。
過去未嘗挫敗,也未經風浪的阿峰,面對如今的逆境,仍能安然地撐下去,除了信仰給予他很大的精神力量外,主要是得到家人的愛錫和鼓勵。「我沒有為現今的處境感到悲哀,自信也沒有被打擊,我反而更積極和樂觀地面對,若現在也捱不過,又怎去面對漫長的將來,因為最差的事,永遠不知會在何時發生。」
阿峰為了實踐從事設計的願望,已轉職做回電話調查員,雖然收入是減少了,卻有更多的時間進修和找工作。「在我回港前,早已作好了心理準備。為今之計,做好自己,趁機進修,等待機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