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吃些甚麼?」我問。
「水鄉居」鍾師傅的手勢我試過,非常滿意,今晚不知道出甚麼菜式。
「不花巧,」他說:「來幾種實實在在的老菜好不好?我已經準備了老火湯。」
一聽到不花巧那三個字,我已打從心中喜歡。近來吃的儘是一些變形菜,變得手法很低,已吃得怕怕。
拿出來的那個大湯煲,有三呎高,直徑呎半。湯渣已撈起,剩下五份之一的湯。
看料,有鯪魚、沙葛、赤小豆、腩肉等等,都是很平凡的東西。
一喝進口,濃郁香甜,是廣東人煲湯最高境界的樣板。
「辛苦你了」,我擦完嘴向鍾師傅道謝,旁邊的小朋友一臉疑惑。
「煲湯嘛,媽媽也會。」小朋友說。
「你聽聽鍾師傅說是怎麼煲法。」我說。
鍾師傅只是笑着不語,經小朋友再三要求他才娓娓道來。
「先把鯪魚煎了,放進滾水中煲,再加豬肉和其他配料,一煲就煲個八小時。」
「哇,」小朋友說:「那麼整條魚一定煲爛的了,怎麼湯渣上還有一尾?」
「是已經煲爛。這一尾在最後一小時加進去的。」鍾師傅解釋。
「八小時,」小朋友問:「湯會不會煲乾?中間加不加水?」
「一加水湯就不能喝了,」鍾師傅說:「湯一滾就要用慢火,把火爐中的木材拿掉一些,加另外一尾魚進去之前又要滾,那就加木頭了,總之每一分鐘都要看着它。」
「比看老婆更關心。」我打趣。
廣東煲湯的藝術,並不是外地人能夠了解。身為廣東人,已是一種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