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厚古薄今,只是以古鑑今。
《韓非子》有這麼一篇話:魏惠王謂卜皮曰:「子聞寡人之聲聞,亦何如焉?」對曰:「臣聞王之慈惠也。」王欣然喜曰:「然則功且安至?」對曰:「王之功至於亡。」王曰:「慈惠行善也,行之而亡何也?」卜皮對曰:「夫慈者不忍,而惠者好與也;不忍則不誅有過,好與則不待有功而賞。有過不罪,無功受賞,雖亡不亦可乎!」這篇話,闡釋了為政者的「慈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把「魏惠王」三字改成「董先生」,原文照譯,一讀就知道古人有多厲害。董先生問卜皮:「賢卿知不知道百姓對寡人有什麼樣的批評呢?」卜皮答:「百姓都說大王慈祥仁厚。」董先生聽了很高興,問:「你看寡人會有什麼樣的功業出現?」卜皮答:「大王的『功業』,就是亡國。」董先生問:「慈祥仁厚就多行善政,行善政還會亡國,這是什麼道理呢?」卜皮答:「所謂慈祥,就是不忍之心;所謂仁厚,就是好施與之心;不忍,就不會去殺犯法的臣民;好施與,就會去賞無功的臣民。有罪而不罰,無功而受賞,亡國不是很應該的嗎?」
電視台訪問大歌星,大歌星對董先生的婦人之仁,有婦人之見:「他慈祥,勤勞,有經驗,所以最宜連任特首。」慈祥,勤勞,有經驗,是事實;然而,用這樣的「事實」推演出「宜連任特首」的「結論」,要不是拙於思考,就是刻意愚民;因為,這些事實之外,還有「有過不罪,無功受賞」這些路人皆見的事實。利字當頭,擁護任何人做任何不合情不合理但合法的事,可以理解;然而,別把歪理說成「公論」,那是真正會教壞小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