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好 - 鍾偉民

活着,就好 - 鍾偉民

日子過得快,向來不慶祝生日,總覺得這樣的日子如果還有點「紀念意義」,也只是對我和家母有意義,何必勞煩朋友為自己虛活一年癡長一歲大費周章?
「務必低調處理。」那個日子臨近,就絕口不提;起碼這十年八載是這樣。然而,這一年,似乎多了讀者「推算」出,朋友「追憶」起我的出生年月,而且,真誠地來一句:「你還在啊?」
沒話說,只能感激,衷心說一聲:謝謝!
有好朋友送來西泠印社製的「潛泉印泥」,寶藍色的;第一次看到寶藍色的印泥。當賀禮,自然是朱紅的顯得吉利,那大概是中華民族的集體情緒反應;不同種族,對不同顏色有不同反應;洋人愛白,就弄得婚禮白茫茫,喜事,像中國人的「白事」。我們看到那一派腥紅,就心頭發熱,才覺得暖洋洋,滿堂吉慶。
藍印泥,很素很冷;素和冷,原來很好看,很配合生活和心情。好看,為甚麼不常見?大概也因為不合國情,因為人心,有太多禁忌。
生日有甚麼願望?願世界和平?有人,世界怎可能有和平?不是唱歌拍戲的,就不必對着鏡頭說這種童稚之言。忽然,多了一份體驗,過去,總埋怨:「怎麼一覺醒來,就到了這把年紀?」生日,過得苦口苦面。
這回學乖了,也許,人心真有一個能適應、能配合時光飛逝的「機制」,可以說,是一個「強迫性自欺機制」,或者「強迫性豁達機制」,有了這東西,我們才能夠活得開懷,才懂得把「怎麼已活到這個年紀」改一改,改得能夠歡呼:「啊哈哈!我竟然可以活過這個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