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豬朋在新居請吃聖誕到會餐,站着吃,吃完就溜。「五十塊錢,就泊這十五分鐘。」拖鞋怪埋怨「代客泊車」索價高,「老闆,到哪去?」他問,似乎真讓大家訓練成車伕了。「隨便開,找到題材,就停下來觀察。」我三句不離本行。
吉普車駛過維園遠眺對面海,紅磡區繽紛璀璨,摩天輪在海邊旋轉,似乎還有迴轉木馬、過山車等遊樂場設備。「去看看。」我說。「沒有地址。」拖鞋怪告訴我,他開的不是船,不能朝燈火輝煌之地直駛過去。「這麼大一座遊樂場,車未到,人就看到。」我說;空闊地上,跳樓機的金色高塔肯定會招引人接近。「怎麼還沒看見?」吉普車過了隧道,開到紅磡,拖鞋怪不斷打圈,找遍大街小巷,還是沒發現目的地。停在水泥郵輪旁問路人甲。「哪有甚麼遊樂場?我住在這裏幾十年,甚麼都見過,就從沒見過你說的遊樂場。」路人甲是老街坊,說一不二。
「沒見過,沒見過。」路人乙、路人丙以至路人癸都這麼說。「沒可能。」拖鞋怪開到油站,補充耗盡的汽油。「不如問電話公司。」我提議。「沒有這個遊樂場,也沒有遊樂場的電話號碼。」服務員回答。想起豬朋新居居高臨下,窗外分明浮着那座遊樂場,也致電去問。「甚麼遊樂場?根本沒有遊樂場,那是一片空地。不信,你們回來看。」「好,就回去看看。」拖鞋怪決定開車回港島,駛回傍晚看到遊樂場的地方。果然沒有甚麼遊樂場,幾個鐘頭前,摩天輪轉動的地方一片黑暗。寒毛直豎。「看來,這是一個鬼故事的好題材。」我跟拖鞋怪說;那時候夜色迷離,催人回家寫稿。